第 二 百 一 十 章 乡情(5) (第2/2页)
范员外的大儿子范立阳的娘,也不是个省油灯,她很巧妙地把两个兄弟安插到最值钱的两个桑园里,现在都拿了实权,范重阳的娘不服气,天天寻缝挤兑,两个女人一背着范员外,就吵得一塌糊涂,这些事情怎能瞒过员外?把老头气得够呛。
人老了,身体不好,又心思敏感,范员外只想在有生之年,安安乐乐过几天,他当年因为没有儿子伤心难过,这现在,却因为多了一个寝食难安。
萧瑜琛说到伤心的地方,当着萧夫人的面都忍不住热泪满眶:“夫人,义父老了啊,若是年轻几岁,这事儿根本就难不住他。现在,我就是他的支柱了,可该怎么办,瑜琛还有些拿不定,想请夫人和姐姐帮着剖分剖分。”
文瑾先说话:“范员外是不是已经有了章法,现在要你帮着处理的?”
“嗯!义父要把两个姨娘卖了,弟弟都不肯,要挟着到时候不认他这个爹。”
这么决绝,看得出范员外是伤透了心才这么想的。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萧夫人先开口:“不如你现在就劝员外分家。谁争得越厉害,就给谁越少,让他后悔后悔。”
“我也是这么想。家里还有个小姐姐,这些年和姐夫帮义父打理家务,功劳苦劳一个都不少,那两个女人,现在竟然想把姐姐赶走。当年义父本来有心留姐姐一个儿子顶范家门户的,姐夫便是他早年一个朋友之子,家里走水,烧的一干二净,为了赔补邻居损失,还把地都卖了,只留下一个小枣园,二十来亩地的,姐姐姐夫这么多年,全心全意都扑在范家,现在人家连个院子都没有,如何走人?”
文瑾道:“走是肯定要走的,员外给足够的陪嫁就行了,反正你的两个姨娘,又不知道范家三小姐到底多少嫁妆呀。”
“哦,对,给三姐一大份家业,反正只要到县衙过户,就算义父撒手归天,她们也不能做什么。”
“还有,员外不肯分家,无非是怕范家至此伤了元气,他是族长,心心念念是把范家发扬光大,那么,他可以划出一片家产,给范家族学,或者专门支助范家子弟读书。为了防止有人借此好逸恶劳,一生都不肯劳作,可以划出年龄段,比如,二十五岁以前没有通过府试,就不再支助,三十五岁以前没中秀才,也停止支助,有了秀才功名,只支助考试费用,平日里他得坐馆教书,自食其力,这样的话,萧家只要能出读书人,这一门就能东山再起,至于你义父这一支,自然有其他保护措施,比如旁支人家出了学子,那他们有义务扶持嫡支,比如定下一些具体措施……”文瑾边想边说,萧瑜琛和萧夫人听得出神,文瑾停下,萧夫人便和萧瑜琛讨论起了几个小细节,最后,萧瑜琛把和继母、姐姐商讨的这些,整理出来写出章程,去找义父商量去了。
范员外当年本来就有把家产多分几份,借以保全的心思,那是是没有亲生儿子,现在,有了亲生儿子,却还不如当时,那伤心就别提了。
伤心归伤心,范员外毕竟是有见识的人,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是可以强把事情压下来,可他见多了老人撒手而去,孩子连安葬的心思都没有,就赤膊上阵打在一起争家产的,这种悲剧,他可不能让发生在自己家里,因而,有了萧瑜琛帮忙,他细细把家产梳理了一遍,然后剖分清楚,便开了祠堂,请了族里几位有分量的人,把家分了。
从头到尾,范立阳的表现都还不错,一直到了祠堂,他都坚持不分家:“父亲,弟弟喜欢什么,就给他好了,立阳堂堂男子汉,将来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创出一片天地,爹爹在世,咱家就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吧。”
把范员外说得泪流满面。
范重阳的话却截然不同:“爹爹,哥哥和王姨娘都是表面说好听话,背后下刀子的人,他什么都不要,为何要把两个王家的人安插到桑园子里?他要是真那么有骨气,有血性,现在就让王家人离开呀。”
“放肆!”
“爹爹,我最讨厌他这种伪君子了,当年明明没有大哥读书好,回来却整天给你说先生又如何夸他了,哼,他那么好,为何不和大哥一样,十二岁就中秀才呀?府试都没过,还有什么夸口的?”
“那也比你好,试一试都不敢。”范员外气恼地瞪眼。
“还不是和我一样!”范重阳不服气地说。
范立阳跪下,惭愧万分:“爹爹,孩儿一定加倍努力,后年再考!”
萧瑜琛是范员外和几个族老商量,特别允许他进祠堂的。他虽然不姓范了,但作为分家的见证人还是可以的,再说,他还顶着个秀才的功名,这在乡间,可是经常被人请去当见证人的。
萧瑜琛开口说话:“重阳,哥哥才走了两年多,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呀,当年咱们兄弟,一块糖糕都恨不能平分了吃的,那日子,就是喝口凉水都是甜的,你不觉得这么争来抢去,就算比立阳拿到的家产多,也没意思吗?”
范重阳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姨娘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不如王姨娘会装乖卖好,这两年,家里眼看都被她把持了,我若是不争,到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立锥之地呢。”
萧瑜琛很不高兴:“你把我这个大哥放在那里?谁能一手遮了天不成,我呢?难道不会给你主持公道吗?再说,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们有什么事情,去京城找我吗?你拿不到范家的家产,哥哥把京城萧家的家产分你一半那有何难?你竟然斯文扫地,把爹爹逼到如此境地。”
范重阳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只是不敢顶嘴。
范立阳跪下:“爹爹,我愿意立下字据,将来家产全部归重阳所有,只求你现在不要分家,爹爹,不要让大哥哥带着伤心离开呀——”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范员外感动得老泪纵横,范家几位族老,也都捻着胡须,频频点头,劝范员外不要分家。
范员外虽然和萧瑜琛商量了好几天,也下了很大决心,但事到临头,要把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分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他又下不去手了。
萧瑜琛见义父这个样子,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爹爹,我不去***了,就在家陪你、伺候你,等你百年之后,和族里的人把家产分给两个弟弟,我,我,我亲父亲他年纪还轻,还有可能有儿子,我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爹爹呀——”
他这一哭,范员外也哭起来,范立阳和范重阳也哭,最后,范家的分家大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但范员外实在支撑不下这么大的心情起伏,当晚就病了。
萧瑜琛一晚上衣不解带,守在义父的床头,第二天,他就果断地让继母和姐姐上了路。
送到村外,萧夫人关切地问萧瑜琛:“我会好好安慰你父亲的,他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有情有义的男儿,肯定会感到骄傲!”
文瑾却关心弟弟会如何安排萧家的事情。“把两个姨娘送走,立阳和重阳就还有救,不然,由着她们搞三搞四,这个家不要说不能保住完整,立阳和重阳将来可就成仇人了,就为了这么点家产?哼,鼠目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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