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狼群战术 (第2/2页)
江阳县也隶属于扬州,在江都以南三十里,位于长江北岸,而县城离长江的港口又有二十里距离,由于北唐军兵力不足,因此在江阳县只有百人左右的驻军,但江阳港却有李磷的四百水军,十几艘战船,并沿运河修筑了一座城堡。
李磷之所以占据江阳港不肯撤军,就是希望李庆安的军队和上次一样,临时占领扬州几个月,这样当李庆安大军撤兵时,他的军队有江阳港为跳板,便可以迅速杀回来。
但江阳港的南唐水军日子并不好过,李庆安的军队暂时没有理睬他们,他们便一天天煎熬,过一日算一日。
这天下午,江阳港守军忽然得到情报,北唐军骑兵已经向港口杀来,足有一千余人,他们吓得hún飞魄散,没有半点抵抗的意识,纷纷驾船渡江,逃到对岸润州去了。
李锐率八百团练兵兵不血刃便占领了江阳港,但李抱真占领江阳港只是为了夺取航船通道,一支由三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很快通过了江阳港,驶入长江,向东驶去。
李抱真真正要扫清的是海陵县,确切说是海陵县的江心岛:胡逗州。
海陵县也就是今天的江苏泰州,唐朝时隶属于扬州,管辖面积极大,向东到海边,向存到长江沿岸,都是海陵县的管辖范围,但基本上都是盐田和滩涂,没有什么城镇村庄,一条官道也是用于运盐,直达江边。
在海陵县的江边也有一座码头,便是著名的盐码头,每年数万石盐便从这里上船,沿着长江运往内陆各地,同时向东入海,将盐通过海运运往北方。
唐朝时的长江口和现在大不相同,从江yīn一带便形成了巨大的喇叭口,像现在的启东县、海门县都是大海,还没有形成陆地,今天的南通在当时只是一座江心岛,和现在的崇明岛一般大小,叫做胡逗岛,属于海陵县管辖,胡逗岛以东便是茫茫的大海了。
盐码头和胡逗岛目前都在李磷的控制之下,大部分驻扎在盐码头”驻扎有五千军队,李磷军不放弃盐码头主要是为了控制盐,盐利是李磷的主要军费来源之六,在李磷难以控制商税的情况下”盐利则快捷便利,每年可以给李磷带来近百万贯的收入因此盐码头对李磷便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李磷的大军已经撤至江南,而唯独在盐码头他依然驻有五千重军,由大将元景曜率领。
元景曜今年三十五岁,原是扬州大都督府下的一名都尉,世家习武”使一杆一丈五的大铁枪,枪法精奇,在江南一带他所向披靡,除了李磷十八岁的儿子李易外,他没有遇到过敌手。
也是这个原因”元景曜一向十分自负,他对李磷闻安西军到来便逃过长江十分瞧不起,元景曜常对手下士兵道:“安西军虽然勇烈,但那是在西域,或者中原、河北还能发挥点威力,但到了江南,他们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曹cào八十万军见否,一样被江南水军杀得火烧而逃,汝等切不可长他人志气,堕自己的威风。”
元景曜虽然骄傲,但他的另一面,在战术上十分谨慎”他的军队,除了一千人驻扎在岸上外,其余四千人都扎了水寨,以船为营帐,驻扎在江中,这样一来,如果北唐大军来袭,他进可攻”退可守,甚至还可以随时撤入大江。
这天下午”元景曜接到斥候禀报,西北方向发现一支千人的骑兵,正向码头这边疾驰而来。
他立刻意识到,这必然是李抱真派军队来围剿自己。
“他们确实只来了一千骑兵吗?”元景曜问斥候道。
“回禀将军,没有错,确实只来了一千骑兵。”,元景曜有些动心了,如果对方来了三四千骑兵,或许他还不敢迎战,但对方只来了一千骑兵,他确实有点动心了。
一名手下军官劝道:“将军,安西军骑兵极强,据说一骑可敌五步兵,对方军队虽不多,但强在精锐,我们的长处在于水战,舍长而取短,兵败之道也!将军,还是防御水寨是上策。”
元景曜背着手在船舱内踱步,他在考虑如果自己歼灭了这一千骑兵的结果,吴王将士畏惧李庆安久矣,去年安西才一千铁骑杀到高娜,吴王竟望风而逃,手下五万大军兵溃如山倒,令元景曜深感耻辱。
不容质疑,如果他能击败眼前的一干骑兵,将极大鼓舞吴王大军的士气,他本人也将成为吴王的座上贵宾,和李成式等大将并驾齐驱。
元景耀放佛看到了自己的辉煌前景,这时他手下再劝他谨慎从事,元景曜顿时感到不耐烦,怒斥道:“兵者,勇也!不战而怯,何以为兵,你被安西杀怕,以为我手下士兵也和你一样怯战吗?”
另一名军官也劝道:“元将军,属下也以为还是慎重点好,骑兵速度极快,一千骑兵很可能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大队人马或许在后面,请将军三思!”,“对方不过一千骑兵,我以强弩战之,若战不下,再退回水寨不迟!”
元景曜立功心切,他不听手下的苦劝,下令道:“传令第一到第八营上岸整军,第九和第十营留守水寨,随时接应。”
元景曜一声令下,四千军队纷纷上岸了,只留下一千军队守水寨,准备随时接应他们上船。
李抱真在离盐码头还有百里时,便将他的三千骑兵一分为二,命手下郎将郑旭率骑兵两千绕到东面,伺机接应,而他自己只带一千骑兵,直扑盐码头。
他们速度并不快,一路之上焚烧盐库,李磷修建的八十座盐库,被他们烧掉了二十几座,时值西风,顿时浓烟滚滚,盐码头以西烟尘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海盐燃烧所释放的大量有毒气体将整个盐码头都笼罩了,就像化学武器一样,令元景曜的军队呼吸不畅。
元景曜无奈,只得将军队向北边稍移,摆下了千弩大阵,元景曜手提大铁枪,一马当先,目光中带着一种jī动,准备迎战安西骑兵。
安西军骑兵已经渐渐靠近了元景曜的大军,但李抱真并不着急进攻,他命令骑兵停步在五百步外,保持一种冲击状态,和敌军对峙。
这是骑兵常常采用的一种狼群战术,以时间换空间,骑兵知道对方的弓弩厉害,所以并不着急进攻,而是等待对方士气消退,等到对方熬不住后撤时再猛地发动进攻,这就像狼群一样,或者等候几天几夜,等猎物熬不住逃跑时,才发动追击,甚至用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猎物自己崩溃。
这其实就是一种意志力的较量,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元景曜显然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他过早地摆下弓弩阵,以为安西骑兵开娶阵前便会猛地冲杀而来,但他却没想到,安西军并不进攻,而是与他对峙耗时,他落入了安西军的战术陷阱。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天黑得很早,一个时辰后,夜幕便渐渐降临了,寒风四起,寒气bī人,四千弩兵冻得手指僵麻,浑身直打哆嗦,很多士兵的两条tuǐ已经站不住了。
但他们却不敢撤退,在他们身后,另外两千骑兵已经无声无息地包抄上来,截断了他们的退路,三千骑兵对四千步兵,战斗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在这时,李铣率领的三十艘大船也赶到了盐码头外,封锁住了水寨的退路。
元景耀望着黑暗中,那始终保持着凌烈杀气的安西骑兵,他的军队却开始慢慢地士气崩溃了,很多士兵都已经举不起沉重的弩箭,纷纷跪坐在地上,绝望的情绪在军中迅速蔓延,也感染进了元景曜的内心,他心中也同样充满了绝望……”,……
元景曜面临着他一生中最残酷的选择,是投降求生,还是贴一死,来谢吴王的恩德,他心中痛苦万分,难以抉择,